老槐树下的誓言:七旬老人守护山村学堂五十载
在云雾缭绕的青山坳里,有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,树干上深深浅浅刻着几十道划痕。每当山风拂过,树下的铜铃便叮当作响,惊飞一树雀儿,也唤醒了沉睡的小村庄。
『铛——铛——』
钟声惊得李阿公手里的粉笔断成两截,粉灰簌簌落在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上。教室最后一排的小满突然举起手:『老师,树上的刻痕是不是您当年说的「年轮」?』
老人扶着讲台慢慢转身,阳光透过缺角的玻璃窗,把他佝偻的影子拉得老长。斑驳的黑板上还留着昨晚教的《劝学》残句,粉笔末在光柱里打着旋儿。
『是哩,每送走一届娃子,我就刻一道。』他摩挲着窗棂上褪色的红领巾,忽然笑得露出豁牙,『头一道还是用你奶奶的铅笔刀刻的......』
三十年前那个暴雨夜,山洪冲垮了通往镇子唯一的石板桥。天还没亮透,二十岁的李建国就蹲在树根上磨镰刀,身后跟着七八个背竹篓的娃娃。他们踩着齐腰深的野草走了六个钟头,硬是用红领巾捆着课本顶在头上过了河。
『那年小满奶奶为了护住作业本,被山洪卷走一只布鞋。』老人突然弯腰咳嗽起来,惊醒了打瞌睡的孩子们,『现在你们脚上的运动鞋,可比当年......』
话没说完,教室门突然被推开。镇教委的王干事挟着冷风闯进来,公文包上还沾着泥点子:『李老师!调令下来了,明天就有新老师......』
孩子们哗啦围住讲台,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突然拽住老人衣角:『您说要教我们念完《楚辞》的!』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,像是也在挽留。
后来人们才知道,那天傍晚,七十三岁的李老师独自在村委会坐了两个时辰。他掏出皱巴巴的存折,又摸出泛黄的师范毕业证——这两样东西在箱底压了五十年。
如今槐树上的刻痕停在了第四十八道。每天清晨,依然有佝偻的身影在铜铃下扫地。新来的年轻教师总看见,有个穿蓝布衫的老人,偷偷把野山楂塞进贫困生的书包里。
立冬那天,小满带回了县城作文比赛的金奖。颁奖词上写着:『我总梦见老槐树长出新的枝桠,每片叶子都是粉笔灰变的......』